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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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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6 章

桑褚玉悄悄瞥了眼裴引跡。

見他沒把註意力放在那棵樹上, 才又一臉平靜地收回視線。

應該沒發現吧。

快跑到湖泊邊沿時,身後突然傳來“哢——”一聲輕響。

兩人往後看去。

只見“衡雲子”推開了那扇綠色的門,手裏還拎著把長劍,緩步朝他倆走來。



追上來了。

如果這處真是禁地……

桑褚玉陡然想起什麽, 拉著裴引跡就往湖泊東側跑。

“走這邊。”她低喘著氣道。

沒跑兩步, 她就看見一角船尾藏匿在蘆葦後。

果真有船!

她以前在這兒藏了條備用的木船, 只有師尊和衡雲子知曉。

已經被發現了, 桑褚玉索性直接用妖力將船推入湖泊, 又推他一把。

“上船。”她道。

兩人先後上了船, 趕在身後的“衡雲子”追上前, 往湖泊中間游去。

快到湖中心時,“衡雲子”恰好走至湖邊,遠遠望著他倆。

“他還認得我們嗎?”桑褚玉問。

“他並非是兄長,不過是他的攻擊性凝成的人形, 與方才撞上的姑父無甚差別。”

言外之意, 就是不認識他倆, 且是沖著殺掉他們來的了。

桑褚玉又看向岸邊的人。

他瞧起來沒有多少攻擊性,面容也平靜, 但手中的銀白刀刃已經卷裹起氣流。

霎時間,地面開始大幅度地傾斜,湖水朝右側傾去,船只也被水流推動著劇烈搖晃起來。

“衡雲子”舉起劍。

在他揮下劍刃的前一瞬, 桑褚玉在搖晃中拽住裴引跡, 問:“會水嗎?”

裴引跡心領神會,略一點頭後, 就跟著她跳入湖中。

就算找不著禁制,也能從湖底的大門離開。

沁涼的湖水卷裹住身軀, 耳畔一陣嗡鳴,四周景象也變得模糊不清。

桑褚玉以前就常在禁地湖泊游水。

她調整著姿勢,在水下游了兩陣,打量起湖底的景象。

那棵大梧桐的樹根深深紮在湖底,還有一部分根系外露在湖底表面,朝一端延去。

而他倆感知到的靈力痕跡,也正是在根系延去的那側。

她順著樹根延伸的方向望去,在根系盡頭看見了一個人。

是衡雲子。

他蜷縮著躺在水底,閉著眼一動不動。

半邊身子埋在湖泥中,露在外的身軀被樹根纏繞、緊縛。一些樹根已刺進了他的身軀,深深埋入血肉裏。

他懷裏抱著個小木盒。

那盒子是由樹根纏繞勾勒而成的,盒蓋打開了,從裏面流淌出血紅色的水。

那水飄散著朝四周蔓延,連湖水都被浸染成赤紅色。

而他們感受到的強大靈力,正是源於那個木盒。

桑褚玉拽了下裴引跡,指向那處。

兩人一齊往那木盒游去。

身後傳來一陣沈悶的巨大響聲。

桑褚玉瞟了眼。

卻見“衡雲子”揮出的劍氣竟將湖水劈砍成兩半,連湖底都劈出了深不見底的裂縫。遠處的湖水往裂縫裏湧去,漸漸形成龐大旋渦,強行吸引拉拽起周圍的東西。

她移回眼神,游動的速度又快了些許。

終於,她的指尖已快要碰著那盒蓋。

身後的劍氣已經逼近,掀起的巨浪離他們不過數丈遠。

桑褚玉竭力往前一撲,合上了蓋子。

劍氣忽停。

旋轉的世界也漸漸歸於平穩。

蜷躺在地上的衡雲子忽然睜開眼,充血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。

看清是誰後,他張開了嘴,一串氣泡從嘴角冒出。

又伸出手,似想要碰她。

只是劍氣掀起的水浪仍未停歇。

在被那浪潮覆沒的前一瞬,裴引跡抓住了她的腕,扯著她往水底半開的門沈去。

**

桑褚玉倏然睜開眼,微喘著氣。

被湖水包裹的失重感仿佛還在,她緩了片刻,才在煙火炸響下意識到已經離開了識海。

她起身,看向身旁同樣蘇醒過來的裴引跡。

“如何?”

“識海的禁制封住了。”裴引跡道,“但還需要時間解決餘下的麻煩。”

桑褚玉點頭,正要問他還要不要幫忙,就聽見一聲微弱的痛吟。

是從房裏傳出來的。

她反應過來,推門而入。

房中,溫鶴嶺半躺在榻上。微閉著眼,實在忍受不住了,才溢出兩聲痛喘。

無數近乎透明的靈絲從他的身上冒出,在半空交織纏繞,勾出兩只幼兔的模樣。



這麽快嗎?

桑褚玉往前一步。

裴引跡也下意識跟上前,只是還沒看清房中情形,房門就合上了。

他頓在門外:“桑師妹。”

“你先走吧。”桑褚玉道,“不是說還有些麻煩要處理嗎?”

裴引跡不語。

方才她關門的動作雖快,他卻還是模糊瞧見了什麽——

是兩只沒成型的幼兔。

據他所知,他周圍只有一個人是兔妖。

他沈默片刻,最終直接問道:“褚玉,你與鶴嶺,為何會出現在此處。”

沒人應聲。

她好像在忙什麽事,在房間裏跑來跑去,踩出踢踢踏踏的聲響。

站了好一會兒,裴引跡終是轉過身,帶著衡雲子離開了這宅落。

*

蘊生幼兔幾乎耗盡了溫鶴嶺的所有氣力。

那些靈絲每從他的體內抽出一點兒,就會帶走他的一部分靈力。

靈絲抽出時,更像是鐵絲從肉、從骨頭裏鉆出來,不見傷不見血,卻疼得他面色蒼白,渾身都在小幅度地痙攣著。

好在桑褚玉時不時便餵他兩口靈水,或是往他體內註入妖力,幫他捱過了這陣折磨。

兩只幼兔蘊生而出時,天已大亮,他也僅剩了一口氣,虛弱躺在榻邊,半睜著眼。

桑褚玉不常熬夜,昨晚一通宵沒合眼,這會兒卻仍精神抖擻得很。

她捧著兩只小到不能再小的靈兔,連呼吸都不敢放重。

仔細凝視許久,確定兩只兔兒都康健無恙後,她才將兩只幼兔捧至溫鶴嶺眼前。

動作僵硬、生澀,好像還不知該怎麽應付這兩只突來的靈寵。

“你瞧。”她道,“好小兩只。”

連茸毛都淺到跟沒有似的。

“嗯。”溫鶴嶺僅掃了眼,便不再看那兩只兔子,轉而將視線移向她。

待看清她的神情後,他才倦闔了眼。

從始至終,他都一直攥著她的衣袖,到現在都沒松開半點。

昏過去的前一瞬,他語氣虛弱道:“別忘了,結契之事。”

桑褚玉之前就準備了一只能儲存活物的手釧,給靈兔做的東西也都放在了裏面。

將兩只幼兔小心放進去後,她用術法幫溫鶴嶺調養過靈海,又備足要吃的丹藥,這才匆匆趕回劍派。

昨晚上她收著了蒲棲明的信。

兩人本來約好一起觀花燈,但臨了他遞來信,說是師尊有急事找他,便問她是否要改時間。

但那會兒她正在忙溫鶴嶺蘊生兔子的事,索性回了封信,說以後再約。

淩晨時,她又收著了他的信,只道有要事找她,讓她盡快回宗。

回到宗門後,桑褚玉在練功場附近撞上了蒲棲明。

“棲明師兄。”她走得急,連用兩張瞬移符才趕回來,這會兒連氣息都未平穩。

蒲棲明應了聲,視線落在她生了薄汗的臉上,不由微蹙了下眉:“去了何處,累成這副模樣。”

“晨練。”桑褚玉面不紅心不跳地說,及時岔開話題,“師兄找我何事?”

“不日我就要去南邊海域化蛟。”桑褚玉點頭。

這事她早就知道了。

蒲棲明道:“師尊的意思,是你隨我一起去。”

“我也去?”桑褚玉想起什麽,“是需要有人封正?”

像他這類精怪靈物,在升階化形時需要旁人印證。

比如他化蟒為蛟,就需要旁人在他化蛟的剎那,說出他為蛟族的話,這便為封正。

“或許有這原因。”蒲棲明稍頓,“師尊還說,是有一件事要你處理。”

要她處理的事?

她在南邊海域能有什麽事要處理。

她這麽問了,蒲棲明卻搖頭:“師尊只道是從天機閣取了密卦,卻未詳說。”

不光他提起此事,隔日她就從裴雪盡的口中聽得了這事兒。

裴雪盡又接到了新的劇情任務,正是去南邊海域的小山村——烏鹿村。

原文裏提過,女主獨身一人去了南邊海域。不過沒有仔細描寫這段劇情,只用一句“半月後,她從海域趕回了劍派,以便留出充沛的時間準備結契大典”。

他倆細聊過,都覺得這回的任務多半是要求她在半月以內從海域趕回劍派。

商量完此事,她又提及了衡雲子的身世。

果不其然,那晚裴雪盡要與她說的正是此事。

只不過當時還沒說出口,就被衡雲子的靈力限制住了言行。

但至今他仍未恢覆記憶,對此事尚不知情,兩人也沒聊出個所以然。

隔日,桑褚玉就上了去南邊海域的飛槎了。

她走前衡雲子還沒蘇醒。

裴引跡說需等封靈箭消失,他才會徹底醒過來。

而這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。

至於溫鶴嶺,他在蘊生出那兩只靈兔後就回了無上派。

她去找過他一回,但沒見著面——他身邊那叫青鴉的小童說,他家公子去了小仙洲,有事要與祖君相商。

溫鶴嶺給她留了封信,他在信上解釋得清楚,說是回溫家提結契的事——這倒是跟原文的劇情接上了。

原劇情裏,男主也是回了溫家。

不過跟原著比起來,現在提結契恐怕是樁難事。

畢竟書裏這會兒,溫家老祖君對女主的印象早有改觀。

而現在,那老頭子只怕巴不得她早點兒死。

不過這些都是溫鶴嶺要解決的麻煩,與她無關。

只是……

飛槎上,蒲棲明看著她,視線一移,又落在她旁邊人的身上。

“他為何會在此處?”他語氣沈沈地問。

被點到的巫召野朗笑兩聲:“蒲師兄何須如此見外?我也還沒去過那海島,也跟著長長見識嘛。”

“誰是你師兄?”蒲棲明不悅蹙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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